叶清臣
满斟绿醑留君住,莫匆匆归去。三分春色二分愁,更一分风雨。花开花谢,都来几许?且高歌休诉。不知来岁牡丹时,再相逢何处?
这是一首留别词。全词用亲切的口吻倾诉惜别的深情。
词一开头就点题,写与朋友饯行的情景。绿醑美酒,满斟劝饮,心想留君住,作者明白,老朋友迟早要走的,但能多留几天也好。“莫匆匆归去”,这看似朴素、平淡的口语,既含蓄地表示了对于朋友行色匆匆的嗔怪,又明白地表现了极力挽留朋友的真挚情意,使临行者感到亲切慰藉。为什么要苦苦劝留呢?作者不直接作答,却把笔荡开: “三分春色二分愁,更一分风雨”。在这暮春时节离别,更增添了离情,使悦人的春色,三分中也有二分化作离愁,还有一分是风雨,怎不使人难堪?情与景交融,凄切感人。春色原是无法分割的,诗人却根据自己对客观景物的不同感受,作出违反常理的奇幻设想,创造出传神的艺术形象。“三分春色二分愁”表达了词人劝留行者的深厚情意,留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。何况春色“三分”的写法也不是作者的首创,唐诗人徐凝《忆扬州》中有“天下三分明月夜,二分无赖是扬州”之句。词人可能从这里得到启发。
下片写“高歌”,进一步表达惜别的深情。“花开花谢”从“三分春色”贯穿而来。花开了,春来了;花谢了,春归去,这正如人的聚合与离散。“都来几许”,人间的悲欢离合何必去算有多少次,这原是很平常的事。作者这里又有意把浓郁的离愁推开,并宽慰友人。“且高歌休诉”,不要再提离别这种惹人烦恼的事了,且纵酒高歌吧!“诉”是辞酒的意思,休诉就是尽兴而饮。作者以旷达豪放的情怀劝勉友人,也以此宽慰自己。词至此,似乎意尽了,但不意中又高峰迭起。尽管表面上作者已忘怀离别之苦,而心底里被压抑着的惜别之情仍在潜滋暗长着,终于压抑不住,冲口而出: “不知来岁牡丹时,再相逢何处?”今天此地相聚,明年又在何处相逢呢?词通过揭示自己这种矛盾心理,更进一层地表达了对友人的深情厚谊。作者担心“来岁”能否“再相逢”,表示出别易见难的忧虑。又不知在“何处” “再相逢”。朋友此去的行踪和自己将来的去向都难以逆料,字里行间隐含着对宦海漂泊浮沉的无限感喟。在这里透露出作者与友人之所以难舍难分的心迹。
这首词笔法变化自如;结构开合有致,感情波澜跌宕,语言多采自当时的口语,自然天成,高雅脱俗,不失为一篇佳作。(王值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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